Artemisinin

互联网一不知名吟游诗人

Shadow of a dying sun

Summary:恩希欧迪斯说他没有朋友,其实他并没有在说谎。

Warning:个人角色解读与情节臆造,不要当真

 

 

 

01   

    罗德岛本舰实验室,二十三点五十五分。

 

    “你的实验技巧很娴熟,灵知干员。”凯尔希摘下口罩和诺希斯一起走出细胞房舱门,“传代过程做的非常细致,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凯尔希很少夸人,她是一个医生,对生命科学的理论研究其实并不深入。诺希斯的到来对罗德岛而言是命运般的转折,他来到罗德岛之后很多之前落下的课题都被捡起来,取得了之前没想过的进展,这一过程中医务部,科研部同样倾注了很多的心血。

 

    “不敢当,凯尔希女士,您更擅长于临床研究,这是我只涉及基础研究所不能及的。”他没有回过头,还是依旧在思索着什么,以至于凯尔希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事实上凯尔希比想象的要健谈,只要遇上适当的人,“听说你之前在维多利亚留学,为什么不留在那里?”走廊里空无一人,因为疑问而上扬的说话声带着冷冷的回音,他的脚步没有停下,“那只是很久以前的事。”

 

    狂人,疯子,对研究的那个”点“有着可怕的执拗,但也有像普通人的地方,他对人情默然但对生命并不。凯尔希此刻站在过道里,透过舷窗可以看到诺希斯在甲板上抽烟,烟抽成了长长的线,和他的眼神方向一样,朝向远方。他是早慧的人,这样的人会看向未来,并对那里将会出现的东西忧心忡忡,他在看一个目的地,一个锚点,或许是今晚两个小时后即将跑出的液相数据,又或许是远方的磅礴雪山。他的档案写着他来自谢拉格,但很显然,他的脚踏入过雪地也迈入过伦蒂尼姆,他们这一生都与某种东西深深绑定——前沿科学的理论定理与这片大地,一旦理论定律崩塌与土地瓦解,那么他们的使命终结于是很轻易离开这个世界。

 

    她终端上通知亮起又熄灭,一封请假信展开呈现在她的眼前,诺希斯申请回到谢拉格,她对谢拉格的政变有所耳闻,但关键是喀兰贸易与罗德岛选择了继续合作,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诺希斯对此抱有很大的期望,他希望能把罗德岛部分先进的技艺,对源石解析、工程力学的新方法带回谢拉格试行,当然这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为行程考虑而紧凑的实验时间,往返的奔波都使人明显变得憔悴,但这只黎博利的羽翼并没有一直滞留在天空,他只是执拗的选择了一处地方停歇。

 

    凯尔希拾起了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时间转向零时,灵知指尖的烟火亮了又灭,风很大,他拉上了帽子,还有一时五十分钟,终端在此时亮起,他收到了想要的回复,“予以批准”。

 

02

    恩希欧迪斯走出会场,反复的查看通讯终端,对同一个号码不间断的在一个月内播出数次对于他而言不是一件稀奇事,但这个号码的主人对他的所有呼入都没有回音却是闻所未闻,诺希斯不是有求必应的大好人,但是他并不缺乏情感,总会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做出回应,即使那样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承认维多利亚的学生时代依旧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怀念的时期,因为那是他第一次亲身接触那些只在父亲的书籍手稿中看见的事物,先进的知识,前卫的文化,当然还有当年分别却意外再见的那个人。

 

    于是他想都没想,在第一次与诺希斯见面后记下了对方在维多利亚的通讯方式,也是想都没想在自己酒醉之后拨通了那个终端。

 

    他将波洛领节拉下,真的是被酒精服软的站不起来了,就这么跪在地上,两手胡乱的拉着诺希斯,“请起来,少爷...”诺希斯明知自己没有耐心,但还是按住毛躁的火气心平气和的说,“我,我想...问你...”“告诉我你不想,恩希欧迪斯,我得把你送回学生公寓去,不想被别人看到你这幅鬼样子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一点。”诺希斯感觉这话说的没用,于是所幸蹲下去和恩希欧迪斯平视,但腿上已经立马就被眼前这个人毛茸茸的尾巴缠住,毛发依旧蓬松,还混杂了花朵纷杂凌乱香水气,他看到少爷的眼光突然一凛,还以为他回复神智了,结果下一秒,

 

    “诺希斯,你还会回来吗?”

 

    那是诺希斯从雪原出走的第几年,因为没有明显来自雪域的特征,所以他从未主动承认自己是雪山人,他的根飘在空中,哪里有学术可以做,哪里便是他的家,但是很明显,所有的不愿的回忆都来自于苦难,火车爆炸的烈焰依旧历历在目,众人所指的丑恶嘴脸依旧近在眼前,他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看,但有人改变了这一切,当他在那片白桦林下,将准备过的道白词努力说完后,面前的这个人给了他一种可能——谢拉格也可以是你的家。

 

    但没有人能永远活在过去,踏入维多利亚的第一天起,诺希斯就知道要实现他们的诺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但现在如他当年允诺,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们都沉默不语,那是一个闷热的牧月,他没曾感受过原来维多利亚还有这样令人窒息的天气,诺希斯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也不清楚对方的,他们只是看着彼此的眼睛,企图凭借一些残存的默契去填补数年未见的空缺。恩希欧迪斯感到自己正在被汗水浸湿,在酒精的促使之下他鬼使神差的将这个问题又一次脱口而出,以至于现在他麻木的脑仁都有一些难以置信,他望着诺希斯的眼睛发愣,那是一双极具智慧的眼睛,每一次和他的眼神交流都会是一种审判,让他觉得自己赤身裸体,你是否在做对的事?是否对得起你逝去的父母与两个姊妹?他的矜持,他的伪装都被这种没有温度的目光撕破而抛掷脑后,这是长达数秒的沉默,他开始为这条锁链崩塌做下了心理准备,

 

    “我会的。”

 

    恩希欧迪斯再一次拿起通讯终端,又失望的放下,他到现在都记不得自己那一晚是怎么回到公寓的,他只记得并深深记得诺希斯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那是仅有的一次,他再也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过。

 

03

    “我找诺希斯·埃德怀斯。”

 

    即使在路程上加急想了些法子,恩希欧迪斯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登上了罗德岛本舰,当然这也功亏于罗德岛停靠在距离龙门不远的莱塔尼亚。ID卡插入电梯后按下楼层直达研发部,金属门打开的瞬间机械女声和冷气让他莫名寒颤。这种寒冷就像一个人的源石技艺,孤独压抑并且充满痛苦,他能看出诺希斯内心深处的东西,那是一种对礼乐崩坏,对重塑这一切,建立起理想的真理之国的巨大愿景,但是他被缠住了,他本可以飞的更远,就像深陷泥潭无论如何不能自救的弱兽,他被那种无形的力量裹挟,迫使他选择了一种他原本没有想过的答案,他把这种答案写在基因里,写在了骨骼上——他好像没有为此很是后悔。

 

    但事实证明,他的苦痛在于他选择了这一条路,这条路上的人对他并不感恩戴德,甚至是唾弃与辱骂。恩希欧迪斯有时候会深深自责,那个允诺过轻或过重,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太多,想做的太过,他无法承担偏航的后果,也有可能只是他不愿放手。

 

    研究室内人员稀少,缺少熟悉的身影,末药从酶标仪的屏幕上抽空抬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神情看着他,“灵知先生身体不适请假了,您不知道吗?”

 

    上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一次是诺希斯主动的。锏曾戏谑过他们的这种关系,她称之为一种扭曲的信任,当然他也不是一点也没有察觉,谢拉格,维多利亚,罗德岛,这三个互不相干的地标组成了一条线,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条线最后还是汇聚向了谢拉格。他们之间没有很多的沟通,即使雪山事变的时候诺希斯的杀意来势汹汹,但这是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他们可以两周没有通信却知道对方在为什么而忙碌,于是他把这些都理所当然的以为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甚至同意了自己提出的担任议长要求,但即使冰山都会在太阳下融化一角,他是野心家几乎获得了想要得到的一切,却始终难以融化坚冰,一种巨大的渴望在他的心头蔓延快要变成恐惧——他害怕诺希斯的渐渐走远,他极度渴望伸出手再次抓住那个曾经他偷偷发现的,在阁楼间独自哭泣的男孩身影——即使我们同时被命运抓弄,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怪过你——他需要找到一种方式,表露他内心的期待。

 

    调香师带着他顺着疗养庭院的小径走着,这是在罗德岛本舰内搭建的小型温室,这里种植着不同的花种与绿植,温柔的花香既能催生人的表达欲望也让人内心得到平静,这里本收容因为矿石病诱发精神障碍的病人。

 

    “其实诺希斯先生并不属于我的病人收容范围,但是他不久前经历了一场肠胃手术,他从麻醉苏醒后就主动提出在这里接受后续的治疗,他很喜欢这边的环境。”

 

    于是他独自向着温室深处走去,温柔的枝叶拂过他的脚踝,他走的却比去雪山朝圣时更加艰难。

 

04

    他行走在茫茫雪地中,远处是熟悉的少女峰闪烁着洁白的光芒,近处是木屋升起袅袅炊烟。他踩着木梯来到门前,有小姑娘清脆声音传出,于是他推门走了进去,一种旺盛的来自壁炉的温暖火光将他包裹。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小孩子的身影藏在阴影里,他走上前去,被一个温柔的拥抱拥个满怀,“妈妈,诺希斯来了,别忘加一个勺子!”身后的小豹子向厨房喊着,紧接着将尾巴缠上了他的腿部,半推着他来到了暖炉边,“外面很冷吧”“嗯...”他感到说这话的时候很艰涩,有东西压在他的喉咙上,但是他还是想要大声的说出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对眼前的这个场景有一种深深的留念,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也不能变成13岁孩童的模样,但是这个地方始终让他感觉到温暖,就像是“家”的感觉。

 

    这是一个很抽象的名词与概念,他曾经感受过来自家的爱,但很短暂,这种感情承担了太多东西,甚至为某件事付出了代价,于是他麻木的让时间流逝,冷眼看着这种感情慢慢死去,直到枯竭成了眼前的一尊坟墓,埃德怀斯夫妇的姓与名刻在上面,他们死在了异国他乡,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抬头看向天空,那是一只巨大的手笼罩这整个墓园,掺杂着嘈杂的人声,铁皮的爆裂声与木柴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痛苦的哭嚎与尖叫,像墨水般遮蔽天空倾倒按压在他的头顶上,攥紧了他的心脏。又来了,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他从未对这件事表露过一星半点的忧虑与惧怕,但事实却是他时常会被诸如此类的梦魇困住,他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明显的情感波动,这让他能够更清晰的看着那只手的巨大阴影,听着那刺耳的乐曲,对付着那些时刻缠绕自己的,在墓地里苏醒的亡魂。于是他伸出手去握住其中一人,没有刀割一般的寒冷,他对温度感知能力很差但他能确信那是一种温暖,不是所有的东西的出现都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他顺着这束暖意恍惚间看到了晨间的小溪,饮水的羽兽,那是希望的象征,于是他抓住了希望。

 

    舷窗透进夕阳,太阳落下之前散发的余热洒进来,泼了他的合伙人一身,他就这么坐着睡着了,落在地上的书被捡了起来,手头的书本和眼镜都被整齐放在一侧,他反复眨了眨眼睛试图清醒过来丢掉梦魇,但还是无法将方才的梦境中那只小豹子与眼前这个人重合。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向你打了好多通讯,但是你一个都没有回复。”恩希欧迪斯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质问他,他明显有些置气,两只兽耳此刻微微立起而不是软软垂下,远处的盆栽载着他说不出品种的花朵,但让他联想到了少女峰峰顶被雪水浇灌的常乔树木,那是耶拉冈德的赐福。

 

    “那不是重要的事,”他用另一只手撑起额头,右手将手边的眼睛拿起单手带上,没有刻意再去多看那人的表情,“你提醒我了,我的通讯终端前几天被摔坏了,被工程部的拿走修理,等下我去实验室之前把他拿回来。”

 

    他看的出诺希斯刚经历一场梦魇,因为他的双手冰冷,眼角晶亮,但他又把这一切说的轻描淡写,于是恩希欧迪斯在他试图起身打开舱门,向着甲板走去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一种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声啸叫着: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给我一点点爱,或者把爱全部留给你自己,人是不可能没有爱的,你只是不愿意爱,不愿意承认,我希望你看着我,看看我变成了什么模样。

 

    “关于你的都是重要的事,”

 

    “诺希斯,我很担心你。”

 

    那是一种平静的请求,但他明显从那充满疲惫的低音中听出了什么,恩希欧迪斯此刻很不冷静,正在被情绪左右,他很想说一两句刻薄话,因为眼前这个人一直都是幼稚的,无论他高大的菲林血统还是紧握着象征权势的手杖,都难以掩盖这一点,他想要的永远都纯粹而热烈。

 

    但他还是选择看着恩希欧迪斯的眼睛陷入了沉默,他于眼前此人与梦境中人之间突然找到了一丝共性——他们的双眸永远明亮,心脏、情感仍旧炙热。于是他转头看向远处山巅处那轮白日,那是一处充满生息的日轮,就像如今的谢拉格充满生机,只是现在夕阳到来,散发出落日余晖,他又想起了那一片白桦林,冰雪融化成朝露滴在他的手背,他恍惚间觉得是面前这个人道别时落下的眼泪。

 

    “你我想必都知道,做合理而有益的事情,比念旧更重要。”诺希斯打开舱门,凛冽的寒风涌进温暖的花房,风雪落在他的肩头,“很可惜我已将我所有的情感兑现了我们的承诺,恩希欧迪斯,那便是,我爱的全部。”

 

 

 

*ps:我对诺希斯的专业方向其实并不是非常确定,个人觉得他是全才,官方给出的生命科学专业恰巧我也只对这个领域比较熟悉就这么写了,其他诸如工程力学如桥梁设计方向感觉他也有涉及但我不了解就略过了,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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